宋宴聞言使勁想了想，他能做什麽事，不就是那些風流的事，但自己可從沒害過姑娘！

“你別繞彎子了，直接說，我懶得想！”宋宴說著，看了一眼素卿，心裏突然‘咯噔’一下，就慌了。

好像，是有一件不那麽能說的事。

穆青時見他似是難以開口，便淡淡道：“前輩第一次見到素卿時，素卿以為前輩真是無家可歸，便好心讓前輩住了一晚，可是，不知前輩半夜溜到姑娘房裏做什麽，最重要的是...”

穆青時故意停住，看著宋宴，等著他自己如實招來。

“最重要的是什麽？”薛明月看了一眼宋宴，眼裏已是滔滔怒火。

宋宴此時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，多行不義必自斃，但自己最多就那一次動了色心，再說也沒有成功啊！

而且，正因為那一次，他再也沒敢在姑娘房裏過夜過。

想到這，宋宴垂頭喪氣地說道：“最重要的是，進錯了房間，爬到了老狐貍的床上！”

還被揍了一頓。最後這一句，宋宴沒有說，畢竟，他還是要面子的。

“很好！”薛明月咬牙切齒的說出了兩個字，看著宋宴，眼裏全是冷漠。

本來宋宴不知道小書生是女子還好，就算知道薛明月就是小書生，但他不喜歡女人，也就不會在意那麽多了，可是現在不同，老狐貍說小書生是女扮男裝的，他就不淡定了。

看著穆青時，他只覺得，這只老狐貍不僅老謀深算，而且狠，心夠狠，自己這回，算是領略到了，而且還栽在了他手上，日後，碰見他，都要繞道而走。以免不小心掉進坑裏。

可是，他只顧著自己唉聲嘆氣，完全沒發現，另外的三人，已經相互對視了一眼，心照不宣的勾起了嘴角，這個老世故，精通事理，卻反而“聰明反被聰明誤”，全然不知，他們三人在澤州時就已經串通好，為了讓老世故誠心誠意的接受薛明月，一定要用一個讓他此生難忘的方法記住薛明月，於是，便有了現在這個境況。

首先，在回長安之前，，薛明月和穆青時就已經相認，而素卿已經將前世她和宋宴的經歷告訴了她，因為宋宴要素卿除去了她記憶，所以素卿說的時候還費了許久的功夫，待薛明月相信了後，便與素卿以及穆青時商議好如何將老世故一步一步套牢。

先是素卿半真半假的說出薛明月可能是小書生的事，然後薛明月再接近老世故，隨後再不經意的給老世故一個驚喜，說是將明月帶到了馬車上，接著，回到長安，薛明月死皮賴臉的跟著宋宴，在他心裏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，比如，對他深情不移。最後，便是現在，正好借著要去“絕妙谷”的名頭，讓宋宴來到“燭齋”，穆青時和素卿再順水推舟，將明月推到宋宴的身上，而且“水不離舟”，宋宴對明月的“深情”有愧疚，加上又對小書生感情頗深，定然不會再輕易推開明月。

至此，圓滿結束，老世故被別人合力世故了一回，而且毫無發覺。

聽著薛明月最後從牙縫裏飄出的兩個字，宋宴看了看薛明月，左看右看，怎麽看都是自己那相貌清秀，眉眼俏麗的小書生，想到那一世的相伴，宋宴心裏不禁湧出一絲難以抑制的感情，從未流露過男女私情的臉上，此刻，竟深動了起來。

穆青時見狀，立刻笑道：“前輩想拜托清骨先生的事，青時會替前輩辦妥，前輩盡可放心！”

宋宴聞言狠狠剜了穆青時一眼：“你個老狐貍！”

素卿一聽，不禁笑罵道：“青時這回可是幫了你一個大忙，你可別不知好歹，日後若再隨意說他，你想吃的菜、想喝的酒，可都會省了去！”

宋宴覺得這話怎麽越聽越奇怪呢？幫了自己一個大忙？他回頭看著薛明月，只見她在笑意連連地看著自己，一副輕松閑適的樣子。

老世故腦子一轉，搞了半天，合著這三個人一起給他下套呢？他就說，他的小書生明明那麽傻，連考科舉都考不上，怎麽可能會使那些五花八門的東西，就算是他變成了薛明月，也不可能一下子就便聰明了，原來是有高人指點啊！

宋宴畢竟是老世故了，這種事若是到蕭不二頭上，恐怕一輩子都不會轉過彎，原來自己是被設計了。

想到這，宋宴皮笑肉不笑地看著穆青時，咬牙道：“你個老狐貍，居然把我的素卿美人帶壞了，有朝一日...”

話還沒完，薛明月就揪住了宋宴的耳朵：“有朝一日，你怎麽樣？”

宋宴看著近在眼前的小書生，不禁一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麽，伸手托住明月的後腦勺，便吻了上去，而穆青時與素卿，早就笑著回了房。

薛明月一把推開宋宴，大怒道：“誰準你親我的？”

宋宴的桃花眼一彎，不正經的說道：“你剛才不是問我，有朝一日，我要怎樣嗎？”

薛明月吃著豆子，砸吧著嘴，道：“你要怎樣？”

宋宴狡黠一笑，低聲道：“有朝一日，我不僅要親你，我還要在夜裏爬上你的床，還要與你鴛鴦戲水，最重要的...”

宋宴突然停住了，薛明月有些奇怪的看著他：“怎麽不說了？”

他突然湊近她的脖頸，呵著氣，喃喃道：“最重要的，我要把上輩子沒做的事做了！”

薛明月臉一紅，問道：“什麽事？”

宋宴低笑一聲：“娶你！”

薛明月眼裏突然波光瑩瑩，看著宋宴，只有難以抑制的悸動。

在她還是小書生的時候，她就想嫁給他，可是，她是去報恩的，不能輕易顯露身份，自然不能告訴他，自己其實是個女人。

看著他每日每夜的陪在自己身邊，明明累得不行，可是還是掙紮著醒著，只為了讓自己早日實現夢想，然後高中，凱旋而來。

但是他不知道，那對夫妻命裏沒有子嗣，而自己只是為了報恩，故意變成一個被丟棄的孩子，來到了他們面前。因為不是命裏該有的，所以，不管如何，她都不能中第，只能陪伴他們，直到他們死去。

她知道他心裏有多煎熬，那個時代，要接受這樣一個自己，他需要多大的勇氣，可是，自己只能看著他日漸血紅的眼眶，日漸疲憊的眉眼，看著他慢慢說服自己，接受自己的不尋常。

她報恩圓滿的那一日，是她離開的日子，她看著他，在茫茫大雪中，艱難又固執的挖著那座墳，眼裏淒涼荒蕪，好似什麽都有，又好似，什麽都沒有。

他不知道，那只是個軀殼，真正的她變回了原形，需要再過幾百年，才能重新化為人形，他不知道，那個顏色跟那天大雪一樣的、紅著眼的兔子，就是她。可因為紅著眼，他看不到自己眼中的悲傷。因為她的眼睛，本就是紅的。

他抱著那俱屍體很久，很久。久到大雪綴滿了他紅色的披風，如同雪地裏的紅色薔薇，絕望而悲涼。她看見他抖動的身軀以及那雙桃花美目中的一滴晶瑩。

也許所有人都會以為他風流，以為他愛美人，可是，只有她知道，他是個癡情的人。或許，他的癡情源於他第一次動情，或許，他動情的只是那個軀殼，可是，那又怎樣呢？他到底是愛過自己的。

他在風雪停了的時候埋葬了自己，連同他的那顆心，從此後，曲意逢迎，再未露過真心。

卻在那日，於風雪中久立之後，染了風寒，是了，仙本不該生凡塵俗病，可若是傷了心，亂了情，對所有事不再那麽感興趣，好像失去了一切生的活力，那就不一樣了吧！

是啊，對於情這個字，不入還好，一入，就是萬劫不覆！

所以，她才會急著想辦法一步一步靠近他，希望他能認出自己，希望他能，真正快樂！

而不是，一副精明世故的樣子，過著沒心沒肺的日子。

薛明月想到這，突然起身，坐到宋宴的懷裏，嗔笑道：“我再想想！”

宋宴眸子光芒一閃，立刻低頭封住了她的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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